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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第1页）

&ldo;此际最堪忧者，还是那个中书侍郎的空缺。&rdo;桓道非说道，转身目注着窗外，面色阴沉。

柳大圃沉吟了一会，说道：&ldo;满府之中，也就三郎君可堪一试了，而二郎君……&rdo;

他说到这里便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了。21010

第900章母与子

桓二郎桓子正是个温吞无用的性子，天资平庸，且其母族章氏也不大显赫，与卢氏所出的三郎君桓子瑾是没办法比的。

听得柳大圃的话，桓道非的眼角便眯了眯，颔首道：&ldo;吾亦觉三郎不错，至少比二郎强些。&rdo;语罢，他的面上便有了几分似是无奈、又似窃喜的神色，叹道：&ldo;桓氏这几个小辈，无一个可堪大用，从大郎算起，个个儿皆是一身的毛病，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只能多受累了。&rdo;

柳大圃低垂的眼眸里，溢满了无奈。

&ldo;我这就安排下去。&rdo;他低声说道，躬了躬身，便退了下去。

雨声飒飒，在这凉夜里听来越发冷寂，叫人的心也跟着寂寞了起来。

便在桓道非与柳大圃相谈之际，侧室夫人卢氏，正坐在&ldo;绿卿苑&rdo;西次间儿的雕牡丹檀木扶手椅上，背枕着一只湖蓝色织锦绣兰糙的隐囊，与长子桓子瑾说着话儿。

她瞧来极是年轻，虽已是年近四旬，皮肤却细腻如白瓷，眉眼秀丽，望之便如二十八九的女郎。此刻的她身着一身烟水青的衣裙，长长的裙摆如绿云般堆在脚旁，只看风姿，便可想见她少年时的姣好容颜。

只是，这一刻她的面上却满是哀愁，眼角还是红的，显是才哭过不久，桓氏三郎桓子瑾正在一旁温言相劝。

&ldo;阿姨也莫要太难过，四弟弟好歹活下来了，这已是大幸。&rdo;他一面说话，一面便细心地替卢氏挪动了一下隐囊的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语声亦如春风化雨一般地柔和：&ldo;阿姨请想，张先生与四弟弟同时落水，可张先生却是被冲去了下游，今日才找到尸身。两相比较，还是四弟弟有福运罩身，想来老天是眷顾着他的。&rdo;

卢氏的眼中流下泪来，拿了方精致的刺绣巾子掩向眼角，泣声道：&ldo;瑜儿能活着回来，我自是欢喜的。只是，他如今的样子却是……却是这样，你叫我如何不心疼啊，我的儿……&rdo;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淌。

桓子瑾也跟着红了眼眶，却是强自忍住，哽咽地道：&ldo;阿姨莫要哭了，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好？四弟弟必不会有事的，明日我便去寻舅父，请他老人家荐一个擅骨伤的良医来，重新替四弟弟诊治。&rdo;

&ldo;我的儿，难为你了。&rdo;卢氏哭道，拿巾子拭着泪，又抽泣地道：&ldo;明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卢家吧，你天留在家中。我想着，你父亲说不定就要寻你，你若不在家却也不好。你四弟弟……怕是不成的了，他身上的担子，只怕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rdo;

桓子瑜微微垂首，温和而俊秀的脸上，倏然便划过了一丝狂喜。

不过他很会控制情绪，这表情只在他的面上闪现了一刹，便立时又转作了哀痛。

&ldo;既是阿姨这样说，那我便在家守着四弟弟吧。&rdo;他颤声说道，面上的神情越发哀绝，抬头看向了卢氏：&ldo;有我这个亲兄长守着，想来四弟弟也会安心。&rdo;

言至此节，他的语声中便又有了深深的悲凉，颤声道：&ldo;到底我……与四弟弟皆是庶出，自小也不得祖父疼爱，如今却也只得我二人互为依仗了。阿姨您可要好生保重，也好叫我兄弟二人在这家里有个依靠。&rdo;

卢氏闻言，重新提起巾子来拭着眼泪，面上的神情渐渐地变得狠厉起来，咽声道：&ldo;我……我还是太心善了，总想着留人一线，却不想人家……出手就是……这样地毒。&rdo;她越说越觉怨恨，用力地擦着眼泪，狠声道：&ldo;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就他桓子澄有能为，我卢氏……&rdo;

&ldo;阿姨，噤声。&rdo;桓子瑾一下子便掩住了她的嘴，担心地道：&ldo;阿姨说话小心些，当心隔墙有耳。&rdo;

卢氏抬手拨开了他，狠狠地将泪水拭干，发红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ldo;就凭他那个怕死的性子，出个门儿总要三个宗师跟着，见了夫主如鼠儿见猫，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只缩头乌龟，就只敢背后捅刀，他这会儿倒缩在天龙山上装起了清白，我呸！&rdo;

语罢此言，她复又转头看向了桓子瑾，眸中的怨毒迅速化作了怜爱，柔声道：&ldo;我儿放心，待明日我回了母家，定要求来你舅父相助。我就不信了，我拿着桓氏未来郎主之位在前引着，你舅父会舍不得卢家那几个宗师？&rdo;

&ldo;宗师？&rdo;桓子瑾诧然抬头，眼底有着明显的讶色：&ldo;阿姨竟是这样打算的么？&rdo;

卢氏点了点头，面色重又阴沉了下去：&ldo;此前是我疏忽了，总以为桓子澄不会出招，今日我才算看清了他是个什么货色。&rdo;

说到这里，她重重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恨声道：&ldo;什么阿物儿，那就是个下贱东西，和他那贱母皆是一路，若不是你祖父给了他几个人手，凭我的手段，早就把他给治死了，岂能容他活到今日？&rdo;

她似是十分恼怒，之前的哀容早就被怨毒所取代，又恨恨地道：&ldo;你祖父也是个老糊涂，那贱种身上流着一半低等人的血，那裴氏简直低贱得不能再低贱，你祖父却还拿他当个宝，却将我范阳卢氏、将我卢氏之子皆没放在眼里，真真是个瞎了眼的老东西。&rdo;

许是在自己房中之故，又许是桓子瑜之事让她乱了方寸，此时的她直是毫无顾忌，将多年来怨恨与恶毒尽皆宣泄了出来。

&ldo;阿姨息怒。&rdo;桓子瑾低声劝道，又往左右瞧了瞧，语声越发地低了下去：&ldo;四弟弟还躺在梢间儿里呢，莫要吵醒了他。&rdo;

一提起桓子瑜，卢氏不由又是悲从中来，含泪拉住了桓子瑾的手，哀声道：&ldo;如今我也只剩下你了，你四弟弟他……我是再也指望不上了。&rdo;

桓子瑾回握住了她的手，红着眼睛道：&ldo;阿姨放心，儿往后定会好生尽心尽力，孝敬父亲、爱护族中弟妹，定要给阿姨挣个诰命回来。&rdo;9146

第901章音泠泠

卢氏闻言喜极，流着泪却笑了出来，拍着桓子瑾的手道：&ldo;你且放心，这一回我定会全力助你，也会叫你舅父予你多些人手。&rdo;

言至此，她又恨恨地看向了芜园的方向，满脸狠戾地道：&ldo;这天下七姓，不独只有一个桓氏，我卢氏亦占了一席。桓子澄真真欺人太甚，早晚有一日，我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rdo;

&ldo;阿姨又何必与一个小辈一般见识。&rdo;桓子瑾劝道，然他低垂的眼睛里却有着隐隐的火焰，仿佛能将这一室灯火点燃：&ldo;再怎么说，我等的身份摆在那里，该遵的礼仪须得遵着，该守的规矩也还得守着，阿姨……还是莫要太过急躁，也免得引火上身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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