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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第1页）

他所说的&ldo;念青居&rdo;，便是莫不离住的那间破败小院，那院子的花坛里，有一方白色的大石。而那院子名叫&ldo;念青&rdo;，想来亦是隐晦地表达着对靖王的一种怀念罢。

见他竟问起此事，莫不离先是一怔，随后便又怅怅地起来，摇头道：&ldo;并非如此。那石头实则是我从别处找的。自永平十九年以来，我……这是第一次回白云观。&rdo;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往周遭看去，眼前似又浮现出当年偷出秘径之时，那满目疮夷的情景。

彼时，他在秘径中一藏就是半年，好容易待外头风声没那么紧了，这才悄悄从山下破庙逃离，一路上收束旧部、寻找助力，其艰辛困厄，委实难言。

物换星移、人事皆非，此刻重回白云观，却是在仇敌之子携万钧之势而来之时。

莫不离忍不住扯动嘴角，面露自嘲。

他与他的父王，皆将命终于此，这是否亦是天意？

&ldo;听郡王一席话，诸事已明。&rdo;桓子澄的语声还是那样清冷，就仿佛这积了满地的雪，再也无法融化：&ldo;先是祖父与先帝暗中联手、背叛靖王；后又有家君告密，再度令靖王陷于险境。纵然祖父与家君所为乃是桓氏族人所必须做的，然，我桓氏与郡王，果然有不共戴天之仇。郡王下手害我桓氏，理所当然。&rdo;

三言两语间，竟是完全认同了莫不离对桓氏的一再算计。

静了片刻，桓子澄便继续淡声道：&ldo;有郡王一言，则我多年来的疑惑已然尽解。稍后吾将取郡王性命，想郡王亦可安然就戮。&rdo;

莫不离看着他，唇边慢慢浮起了一个苦涩的笑：&ldo;当年求生于斯，如今得死于斯。天意也。成王败寇、胜败天定，人力之不及也。吾，死得其所。&rdo;

空地中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皆不出声，似在等着那大雪停息。

然而，那雪却一直当空飞舞，有朔风时而掠过，卷起片片雪花，轻覆在那大石之上。

&ldo;皇叔后来远赴赵国，甚至还在隐堂呆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寻找遗诏么？&rdo;清弱的语声突兀响起，却是秦素问了个问题。

这些消息还是桓子澄打听来、再由秦素自己整理而出的，但却并不全。

隐堂的知情者，已然差不多都死在了各种各样的任务之中，毕竟那隐堂做的就是这些事，人员伤亡实属平常。而如今活着的那些老人里，就算有人听说过此事，却也知之不详，是故秦素才要问上一问。

陡闻&ldo;隐堂&rdo;二字，莫不离的眼底深处，似滑动着某种情绪。

不过，他此刻正侧对着丹井室的方向，从秦素的角度看去，也只能看见他的喉头飞快地滚动了一下，而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却是毫无变化的。

&ldo;我确实是在隐堂呆了两年，&rdo;他淡淡地说道，自大石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ldo;永平二十年，我带着几名人手逃出大陈，前往赵国颍川寻找遗诏的消息。那个时候，颍川那地方……委实是荒凉得紧，时常走上几十里路也遇不见一个人，我在那里消磨了一年时间，秦家的消息却是丁点没找到。我只得离开颍川，前往赵国都城安丰。父王当年在安丰曾藏下了一批人手，等我找到他们时，已是永平二十二年了。&rdo;

说这些话时，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飘忽，仿若重回到了当年的赵国：&ldo;便是在那一年，我在安丰城中无意中查到了隐堂的下落。彼时的我，极于渴望得到助力，遂冒险与隐堂接触。&rdo;他语声微顿，面色在这一刻转作了沉冷：&ldo;我没想到的是，那隐堂中人狡诈阴险，皆不堪与谋。所幸我始终不曾言明真实身份，又手握实力，隐堂才不能拿我如何。前后在隐堂呆了两年，我便又脱出隐堂，重回安丰。&rdo;

&ldo;五十里埔那一局，原来由此而来。&rdo;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暂时截断了莫不离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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