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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2页）

&ldo;毕竟不是亲子，我也不好硬说什么，&rdo;程玮如何不曾劝过，只是承安不听罢了：&ldo;君臣有别。&rdo;

&ldo;那就算了，到时候多顾一顾他便是，&rdo;李陆眉一蹙，随即又舒展开：&ldo;敢上战场，总比缩在后边有骨气，上次那个瘪三，哼！&rdo;

方绪则道：&ldo;怀化大将军人在雁门，这会儿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rdo;

&ldo;唉，&rdo;李陆于是叹一口气，对着自己吊起来的胳膊出神：&ldo;援军过来，至少还要三日，渔阳里连五十几岁的都过来了……&rdo;

这个长官说话不中听，人却坚毅果敢，才四十出头，头上竟有白发了。

李氏一族世居渔阳，仅仅程玮知道的，李陆之父便有二子战死沙场，李陆的侄子堂弟，也有九人死王事，更不必说，李陆前年死在云中的长子……

远离渔阳的人，很难想象出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为了捍卫这片故土，生活在这里的男人变得悍烈，陪伴着他们的女人也是豪爽，长安勋贵特有的柔和清贵落在这里，像是生长在沙漠中不合时宜的玉兰一般，半日就会枯萎。

男人们死了，女人擦干眼泪，叫儿子去习武用功，他日为先辈复仇雪恨，以安家庙。

比起忠君爱国，为历代先祖向匈奴复仇的念头，往往会先一步在他们脑海中定型。

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

如公羊家说，虽百世可也。

程玮看着面色疲惫的李陆，忽的心生酸涩，男人们的关切不会掩饰，直接道：&ldo;太守还是先去歇一歇吧，匈奴人退下去，短时间不会再来了。&rdo;

&ldo;也好，&rdo;李陆叫上方绪：&ldo;咱们走吧，叫他也歇一会。&rdo;

程玮这会儿其实也不怎么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想起家中母亲和妻子来了。

他走的时候，母亲虽不舍，却也没说什么挽留之语，只默不作声的为他收拾行囊，妻子已经有了身孕，面上难掩担忧，却还是温声叫他多加小心……

他心里有些难过，正待翻个身，将那些记忆挥去，却听楚王的声音在外响起，客气之中带着尊敬。

&ldo;程将军，&rdo;承安问道：&ldo;你醒着吗？&rdo;

&ldo;醒着，&rdo;程玮一怔，随即道：&ldo;殿下请进，恕臣不能远迎。&rdo;

&ldo;哪里的话，&rdo;承安掀开帘子进去，血腥气与药气一道迎上来：&ldo;是我冒昧才是。&rdo;

程玮跟承安之间隔了锦书，七扯八扯之下，总算沾亲带故，两下里虽说不上亲热，但总归是互相关照的。

程玮早知道老上司李陆为人，也怕他心直口快开罪承安，先自告罪道：&ldo;太守性情耿直，说话难免不中听些，殿下别往心里去。&rdo;

&ldo;尽忠职守罢了，&rdo;承安不以为意：&ldo;如何怪得了他。&rdo;

他这样讲，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程玮都不好再说下去，只半坐起身来，道：&ldo;殿下第一次上阵，有没有被吓到？&rdo;

&ldo;说习惯肯定是假的，&rdo;承安也没遮掩，只是一笑：&ldo;后来也就好了。&rdo;

宫中的算计是潜藏在阴暗处的，像是草丛中的蛇，不定什么时候就扑出来，恶狠狠的咬上一口，这种真刀真枪的对决，反倒叫他更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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