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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第1页）

他立即答：&ldo;有。&rdo;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形状怪异的梳子，又听他解释：&ldo;昨晚上听你说要为我梳头，可军中男人也没人会带把梳子，便去折了树枝回来自己削着做了一把。你放心，我有把毛刺都给去掉了，不会扎到手。&rdo;

递过来后见我拿在手中端详，他又羞赧地道：&ldo;以前没做过这种细活，作废了好几根树枝，最后就这个比较成样。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看啊？&rdo;

我摇摇头，&ldo;没有，我是看它造型独特，尤其是这把柄处有些像人形。&rdo;

&ldo;你当真能看得出来？&rdo;朱高煦扑闪着眼迫切追问我，&ldo;老朱说它是四不像。&rdo;

我忍不住莞尔，朱能倒真是实诚，这般打击一个少年郎创作的积极性。不过听他说着脑中就浮现了一整晚他在月下削着树桩做梳子的情景，他性格粗野，本是拿刀杀敌的手，又怎可能会精于雕刻呢。

第223章为煦挽发

找了一处僻静地，朱高煦端坐在石头上，我则站在他的身后将他原本胡乱挽着的发给解了，又用梳子一点点将他头发给梳理通顺，这才开始为他挽发。

他的发质偏硬，在指间穿梭时不如阿平的头发那般柔软。除非特殊时期，基本上阿平的头发都是我为他挽的，所以手法十分的娴熟。很快就帮朱高煦挽好了发，正要检查一下是否有哪处漏了一缕头发，却听他突然道：&ldo;打从我十岁起娘亲就不为我挽发了。&rdo;

我怔了怔，接话而询：&ldo;那你的头发是谁替你挽的？&rdo;

&ldo;我常在军营里混，都是一帮爷们哪有人来帮我挽啊，就自个胡乱打个髻就行了。&rdo;

&ldo;是因为你要随军了你娘才不替你挽发的吗？&rdo;

我就这么随口一问，却没听见朱高煦立即回答，低了头注目了他的侧脸时才听见他道：&ldo;可能吧，娘亲生的儿女多，诸多兄弟姐妹里大哥最受娘亲喜爱，他又是父亲封的世子，加上大哥身体不太好，所以娘亲对大哥花的心思比较多。我自小就野，曾偷偷跟着父亲去到军营后便三天两头往里头跑，后来被父亲给逮住了就将我丢给了老朱。&rdo;

所以他错失了许多母子之间的温情，至于父子情感，想必朱棣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否则也不会将其带在身边又让亲信朱能将军去指导了。

不过这其中的苦楚想必也只有朱高煦自己知道，所以他会在这时候感慨。想着既然是件喜事便说点好的，于是我道：&ldo;等今日你成婚后，绿荷便是你的妻了，之后你的头发便都可由她为你挽了。&rdo;哪料他想也没想就否决了：&ldo;我不要，除了你我的头不允许任何人碰。&rdo;

心中一动，难道他与阿平一般也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这都是什么怪毛病啊。

他敛转眸看了看我脸色，立刻解释：&ldo;头是最脆弱也最高不可攀的部位，不能轻易让别人触碰，触碰了就是触及了你的权威。&rdo;

&ldo;还有这么一说？&rdo;他这言论究竟是从哪来的啊？不像是他自己能想得出来的。

果然，听见他答：&ldo;是啊，是皇祖父告诉我们的。&rdo;

原来如此，难怪阿平也将摸头视作为禁忌，除了肯让我摸以外其余的人碰都不能碰。念起了阿平便不由想回去了，刚要开口却见一个大汉朝这边快步走来，手上抓着一团红艳艳的布。等到近处才明白那就是找回来给朱高煦穿的婚衣了，只是被团成这样我都怀疑还能穿不？老常却并不以为然，抖开红袍时将霞衣还掉在了地上，他也粗鲁地不管，只拽着朱高煦道：&ldo;快穿穿看，按着你个子给找到的一套。&rdo;

待朱高煦穿上后回过身来时，我有一霎那间的晃神，他在这一转眸的瞬间像及了当初的阿平。红衫映得他唇红齿白，眉眼舒俊，又因轮廓深而依旧阳刚气十足，并不会出现他担忧的变娘的情形。

&ldo;好看吗？&rdo;朱高煦眨巴着眼问我。

我点点头，但道：&ldo;最好拿点水将衣袍上的皱褶给抚平了。&rdo;

&ldo;水？&rdo;他低头看了看，又无所谓地抬头道：&ldo;不用了吧，那多麻烦。&rdo;却被旁边站着没走的老常给抢白了：&ldo;麻烦啥，又不费你什么功夫，喏，我这水壶里还有大半壶水的。&rdo;等朱高煦接过水壶后，老常又捧起地上的红衣道：&ldo;我把这套女装给你婆娘送去。&rdo;

朱高煦嘴上说得满不在乎，等老常走后还是把水壶盖子打开了，却又手足无措地来问我：&ldo;怎么弄啊？就把水倒上去吗？&rdo;

我没好气地上前一把夺过水壶，倒了点水在掌心朝他脸扑了扑然后问：&ldo;你觉得这样倒上去能行吗？&rdo;他抹了一把脸，腆着笑脸说：&ldo;这不是不会嘛，你来给我整呗。&rdo;

最后让他自个拽紧了衣袍，我用手掌沾了水替他将那皱褶一点点抹平，朱高煦在中途还夸赞我说真细致。没接他的话，等全部弄平整后天都已经黑了。

不远处军营里的人声逐渐鼎沸起来，许是已经开始在做前期准备工作。我用水又沾了沾他鬓角略翘起的头发，然后认真对他道：&ldo;阿煦，不管你心里头是否乐意这个婚事，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男人该有担当，懂得责任知道吗？&rdo;

他偏着头想了下，朝我点头，&ldo;行，小兰，我听你的。&rdo;

&ldo;不是听我的。&rdo;我否决了他的话，&ldo;今后你得听你媳妇的话，但基于她身份特殊，你作为三军将领自当有所判断再行事，懂吗？&rdo;

&ldo;嗯，这些我省得。好啦小兰，你别严肃地像我父亲似的，快跟我一块过去吧。&rdo;他可能是无意识地来拉我的手，我也并没立即挣脱，可走出两步他就在前边顿住，静了一瞬后听见他唤：&ldo;父亲，你怎么来了？&rdo;

果然在前方树荫下站着一道身影，看那轮廓不是朱棣又是谁？

我意识到什么，立即将手从朱高煦的掌中抽出，他回眸看我时眼神无措。而朱棣缓步走近了脸上并无太多神色，只浅声而斥：&ldo;怎么到这时都不回营中，所有人都在等你了。&rdo;

他自是斥责的朱高煦，在这个严父面前朱高煦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就丢下一句：&ldo;我立即过去。&rdo;便步履匆匆而跑走了，很快那抹红色消失在了黑暗里。

朱棣这才朝我递来一眼，清浅而问：&ldo;据说阿煦的发是你为他挽的？&rdo;

据说？据那老常所言吧。我没什么好否认的，便点了点头，见朱棣并没再有下文就准备往营地而走，却听他突然赞了句：&ldo;挽得不错。&rdo;

我脚下一顿，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这话，只当没听见了往前走，却在下一瞬听见他又追加了一句：&ldo;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帮我挽好吗？&rdo;

愕然以对。

总算朱棣在见我尴尬的样子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朝前指了指说：&ldo;婚礼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rdo;我刚张口想推说要回阿平那边，却被他堵住了话：&ldo;你若不去，阿煦怕是要闹。&rdo;

最终我只得与朱棣一道走向营中最热闹处，也不知他们是上哪借来的工具，竟不仅有婚嫁红裳，还找来了小号、喇叭之类的乐器，由营中兵将们吹得正热闹。朱高煦被推在正中间篝火处，不知是婚衣太红火还是火光耀得他的脸都似乎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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