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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W市警察局——

“苏轻，22岁，家住N市临县榆树村是吗？”周觅看着对面这个从进审讯室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孩子，不可否认她面容姣好，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但同时身上又充满了违和，散发着绝望、麻木的气息，他很难想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成为这么矛盾的结合体，也很难想象这个同学老师口中的乐于助人的三好学生会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苏轻盯着外面的天空，晴朗无云，让人很放松，甚至想要抽根烟。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问她问题，但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完全不想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啪啪啪——周觅身边的同事试图通过敲打桌子唤回她的注意，的确，这一招也奏效了，苏轻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对面的两个人身上，在周觅重复了一遍问题以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从今年2月份开始先后杀害了徐磊、王传志和魏东三名男性，是不是？”周觅紧紧的盯着苏轻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然后他就看到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正当他皱眉想要打破这个假面具的时候，她开口了。

“不止，我到现在已经杀了五个人了。”突然苏轻说着，站起来往他们的方向靠近，笑着问，“警官，想知道是谁吗？”她一边说一边欣赏他们的错愕，看着他和同事开始回忆是否有案件没被列入这次连环凶杀案中。

“不用猜了，另外两个是我的父母，你们没查到也正常，因为杀他们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该让他们怎么死。”苏轻开始好心解答他们的困惑，“便宜他们了，只是一点点氰化钾，就让他们解脱了。”

看着她说完后脸上流露出可惜的表情，再想起另外三名死者身上全都是刀伤，下体也被阉割，最终只能在痛苦中死去，让他们的后背不禁起了冷汗，周觅平缓了一下心情，问道，“苏小姐，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总不至于你只是单纯的喜欢杀人吧。”他说完和同事交流了一下眼神，示意对方去跟进她刚刚提到的凶杀案，在同事出去以后，继续说“我们查到，从12年前开始，这三名死者就经常到你们市里出差，但最近6年突然停止了。”说到这里他从桌上的资料夹中取出三张机票，分别是三个死者近期准备飞到N市的机票，第一名死者徐磊，他买的是6月30号，“可很明显，最近他们好像又准备继续去这个地方出差了。”

苏轻原本平淡的表情在他将这三张机票拿出来以后开始出现裂缝，呼吸徒然变得急促，如果不是手被拷住，她可能会不管不顾的抓住这三张机票仔细观察是真是假。周觅将其中一张推到她的面前，她拿起来看了几分钟，像是料到般突然释怀，开始笑出声来，甚至笑出了眼泪。几分钟后苏轻止住了笑，用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才将目光看向对面的人。

“想听故事吗？”

“洗耳恭听。”周觅总感觉她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是又说不上来，不再纠结，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她即将要说的故事中。

“从前有个小女孩，自她有记忆以来，面对的就是父亲的打骂和母亲的嫌弃，父亲骂她是个赔钱货，丧门星，母亲嫌弃她克死了自己的弟弟，说她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替弟弟去死。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听村里的人说才明白原来当时她母亲怀的是一对龙凤胎，但临产之前发生意外，弟弟生下来就是个死胎，而小女孩则好好地。时间久了，小女孩也麻木了，觉得的确是自己该死，自己也根本没资格乞求父母的爱。但是这一切在她10岁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转机，当时父母带着她坐车去了城里。”说到这里，苏轻哂笑了一声，仿佛再为这个小女孩的天真感到可悲。

咚咚咚——同事敲了敲审讯室的门，示意调查有了最新的进展，周觅点点头，看向苏轻，得到她请便的回答后便走出审讯室。“周队，通过寻访了几位苏轻家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表示苏父和苏母对她非打即骂，非常可怜。但是后来大概她五年级的时候，她父母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不时对她嘘寒问暖，还经常带她去城里见世面，都说她好日子来了……”

“把三名死者第一次出差N市的时间点和苏轻第一次去市里的时间点对比一下看看是否一致，还有尽量联系死者家属了解死者每次出差的大概时间点和次数。”周觅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完就直接往审讯室走。

“抱歉耽误了苏小姐你讲故事的时间，现在可以继续吗？”其实没必要在继续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当然。”苏轻像是一点也不好奇他们最新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只顾着讲完自己的故事，“第一次和父母去城里的小女孩很兴奋，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祈祷有作用了，父母终于肯原谅她了。可她看到父母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温和可亲的，而是冷漠的像交易商品一样，下了车便带着她来到一家酒店门口，然后父母就跟变脸一样谄媚的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小女孩觉得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想劝自己的父母快走，但是她母亲却带着笑脸狠狠地掐了她的手臂。”苏轻说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那时候的那个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之后，小女孩和这个陌生男人进了一间酒店房间，她经历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恐怖，当时她就想地狱不外乎这样了吧，可是很明显，小女孩太天真了。”苏轻缓缓竖起了三根手指，“每个月三次，每次都是三个陌生男人中的一个。这种地狱持续到了她十六岁的时候，原因是她的身高和年龄已经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了。对于小女孩的父母来说是一个噩耗，但是对她来说确是一种解脱。”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为什么突然……如果你选择一个更理智的复仇方式，也许结果大不一样。”周觅安静的听完了这个故事，一脸复杂的低声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当初她选择报警或者向别人求救，也许会被漠视，也许不会经历这么黑暗的时刻。

“知道支撑我一直走下去的是什么吗？”苏轻答非所问，看到他摇头后，继续说道，“是我妹妹，我12岁的时候快要撑不下去了，想要自杀，但是这个时候我妹妹出生了。我当时就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不能让她经历我所遭受的一切。她今年就要满十岁了，那两个畜生又开始打她的主意了，当我听到他们商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个必须死，不然我妹妹永远不会好过。”

“现在的你再也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了，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地方式来救你妹妹，没必要毁了你自己。”周觅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最开始她身上出现的违和感，也突然明白了她看到机票后的变化是她彻底放弃了对父母的奢求，她给自己找到了解脱。

“我没有毁了自己，她就是我，不是吗？我只是以这种方式和过去告别，很高兴自己以后能活在阳光下。”苏轻站起来笑了笑，视线划过外面的阳光，让周觅打开门，表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周觅看着面前这个义无反顾走向黑暗的女孩，突然想起来她的同学老师都说她很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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