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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从书里抬起头来问他,你能不能单手吃饭?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徐前声当她无聊了,问着消遣,说,能。
那你单手吃吧。她要求,然后抓走了他端碗的那只手,握在自己手里。他的掌很大,她两只手都捧不满,手指跟他的插在一起,绕一绕,再拿出来,翻来覆去的,像在看他的手相,像在看他的老茧。
她像一只猫儿似的把脸埋在他掌心蹭了蹭,就这么舒服地趴在了桌子上。
他想抱她。徐前声一边尽职地解决面条一边想,他真的很想抱她,跟她睡在一起,好好地安慰她虽然她一句话没说,但他总觉得她看上去很寂寞。
他吃饱了放下筷子擦嘴,她像是困了,埋在他手里没动。他去看她面前摊开的书,翻到的那一页正是哈姆雷特著名的控诉,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短短的一个月以前,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送我那可怜的父亲下葬;她在送葬的时候所穿的那双鞋子还没有破旧,她就,她就上帝啊!一头没有理性的畜生也要悲伤得长久一些。
她那流着虚伪之泪的眼睛还没有消去红肿,她就嫁了人了。啊,罪恶的匆促,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乱伦的衾被!
罗篱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她望他的眼睛,望书上的对白,她露出了一丝荒谬而无奈的微笑。她捉着她当成枕头的那只手,清浅的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内腕上那是动脉的位置,她的唇正抵着他的心跳。
你是怎么想婚前性行为的?她问,纯白棉布睡裙底下的两条腿交叉成一个倒V,拖鞋里脚跟高高踮起,绷起来的足背像芭蕾舞演员伸展而起的舞步,仿佛一个连跳,仿佛看不到终止。
徐前声没有回答她。他沉默地把她抱起来,沿着卧室里灯光在客厅地板倒泻出的那条小径前行,那盏床灯指引着他,将她平放到床上,俯身而下,做过就知道了。他没有做过,无从评论,所以,做过就知道了。
他听见自己的大脑这么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原来这才是他吗?他低头亲吻,无师自通般地从耳朵开始。腮边,鼻翼,和嘴,像连起来的路线,一个接一个地引着他向下探寻,舌尖绕着下颔像一段短途的旅行,唇贴上脖颈,是一次正式的叩门礼。
原来他是这样的男人,放荡地用吻代替承诺,在一个唐突的夜晚就欲要叩入爱人身体的阴门。在这以前,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是个规矩的人,如父亲一般在婚前恪守着礼教,然后在彼此相许的新婚之夜给予她一个丈夫最诚挚的爱和保证,可原来他自私,胆小又急躁,冒昧地想要抢夺她,烙印她;最深切的痛,最炽烈的给予,只要她能好好记着他,做他的妻,做他最亲密的思念,做他无可取代的那个女人,用她的身躯填满他空虚的怀抱。
如果颈吻是一次清脆的门铃,那么锁骨吻就像是进门的玄关的台阶,恶作剧似的像要绊他一下,让他摔个趔趄,可埋进了那小涡里细吮,却觉得是一个小调里不可或缺的休止符,绊的是节奏,断的是韵律,勾的是他,回味无穷。
他往下开始拨弄她的乳房,指腹粗粝,像在光滑沙洲上刻下一道一道干涸的河沟,沟底是滚烫的地下水,沟上是灼烧的细沙,一抚而下,水火交融,她吟吐着痉挛,于是地下水在一个潮湿的雨季涌上了皮表,她在喘息,汗在喘息,沙峰在喘息,连天也在喘息,于是天上落下的雨也喘息,滴落在她的皮肤,不算热的汗液,她却被烫得颤了一下。
可是罗篱一点害怕都没有。她都二十六岁了,她一个男人都没有过,她的皮肤和身体却残缺一般地渴求着抚爱和亲密。做爱有什么,正常的女人都做爱,她却像缺了维生素,缺了钙和锌的人一般在过去几年萎顿地活着,被那一丝莫须有的残缺折磨。
徐前声,你们聚众看电影的时候,看过色情片吗?她刁难似的问他,嘴角弯起一抹狡黠。
他只是低笑,看,男人哪有不看的。一边回答,手顺着凹下的腰线一路到达了腿间,摸索着形状剥开半放的花苞,手指慢慢撑开紧闭的花径,你看过吗?他反问。
看过吧,她说,如果《火口的两人》能算的话。
透明的甜浆贴着甬道往下淌去,他的手指拨着道口动了动。罗篱继续道,不过里面的姿势都怪怪的,我不太喜欢。一边走一边做还有站着,看起来不太舒服。她试着回忆了一下印象中那一对男女贴在一起,形态几近扭曲的交合方式,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感觉。
他又被她逗笑了,她的花唇正投入地吻着他的手指,他抽了手出来,换上灼热的阴茎,篱篱喜欢哪种姿势?一边进,一手伸入她身下垫高了她的腰,手上的茧在她背后激起温暖迷醉的麻痒。
突如其来的疼痛,生涩的交接吐纳,她搂住他的脊背与他肌肤相贴,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我说不上,我喜欢你抱我。
于是他紧紧地抱她,她的身体柔软得像入怀的微风,抱紧了像没有形状,抱紧了像会消失,贴合他的一丝一寸,却永远不能与他融为一体。
她想,原来这就是男人,原来这就是性。比她宽厚结实的胸膛,比她魁梧有力的身躯,他在她下体的径道里烧她,热潮从尾椎骨一路拍上了脊梁,他抽送的时候像盛夏最磅礴的阵雨,像矫健地匍匐前进,像贴墙攀登翻上十米,他的肌肉,他的身手,他的耐力,所有关于他男人的一切,现在都只攫紧她的胸腔,迫她屈服。
她是他的了。迎合他的频度,她的腿攀上他的,她化在了他怀中。徐前声没有告诉她,他今天刚出完任务,他甚至刚开枪毙掉了一个人,打的眼睛,他还刚交过一份总结报告。端狙击枪的手,染血染灰的手,一手刀拍晕过一个小喽啰的手,此时却抚摸着世界上最柔软的,女人的乳房,枪林弹雨里扛过来的人,如今却栖息在一个脆弱不过的女人的胸口。
一瞬的安逸,幻觉般的沉迷,她美好得像要消失,于是他用灼烫的热流烙在了她体内,要她永远地铭记。
爱你,罗篱。他说,罗篱,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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