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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岑朗捏着那药瓶闻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要拧上,赵辛两眼一闭不怕死地大胆发言,“少爷,老爷说今天的会晤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的,让您一定要提前用药。”
一丝阴鸷在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林岑朗面无表情地从托盘上取过针管,针帽“啵”地一声被拔开弹到赵辛脑门上立刻留下了个红印,这浓重的羞辱意味当即让这位年近四十的Alpha那点经年累月被消磨得所剩无几的自尊心都要忍受不住,林岑朗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
淡黄色的纯净液体渐渐涌入针管,他眼都不眨轻车熟路地扎入腺体,边注射边在沙发上坐下来,眉眼桀骜又淡漠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克制不住的愉悦与舒服来。
温泉一样的暖流潺潺淌过每个细胞,那经年累月承受着病痛折磨的神经和细胞似乎都在被缓缓治愈修复,他的鼻息渐渐粗重滚烫,热流一股一股往下半身走去,因为兴奋蛰伏在皮肤之下的青紫色血管全都清晰地浮现,极其汹涌强烈的性快感。
赵辛等待在一侧,被这滚烫沸腾暧昧横生交缠的信息素弄得一张老脸都红了,前几次送来的药也没见这样啊,这是治疗暴走症的?还是给拿错成春药了啊?想到这他心里咯噔一声,万一给用错药,今天出了什么事,就是把他杀了也赔不起啊。他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到角落里,半掩着唇对着耳麦道:“小何小何,在吗?昨天夫人是把药交给你的对吧?你今天给我的时候有没有拿错了呀?”
没等耳麦中有回答,一道慵懒又沙哑还透着几分愉悦餍足的声音传来,“没错,就是这个。”
一道抛物线划过,废针筒当啷一声坠入了托盘,林岑朗仰头靠在沙发上,瞳孔微微涣散失神,胸膛起伏剧烈,似是还沉浸在余韵中没出来。
赵辛呆愣中间,微有些尖利的女声在耳麦中响起,“怎么可能?!我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吗?”
片刻后,林岑朗终究是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才换上衣服出了卧室。
长长的雕花实木餐桌边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各自拿着一份报纸阅览,就像那桌上的餐品一样,一中一西,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脚步声一传来,岑鹤放下报纸看了他一眼,运动过的脸上还透着一层薄红,将近50岁的女人保养得宜,但因为那锐利得有些刻薄的眉眼看起来十分的不近人情,即使对着自己的儿子打量两眼笑笑,那股跋扈凛然的气息却并没有因此淡去几分。“药还不错。”
肯定语气而非疑问句。
林岑朗坐下,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动作优雅又矜贵,罕见地没有不理会她,那有几分相似的凌厉眉眼扫过去,“人呢?在哪个实验室?”
岑鹤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三明治,神色淡然如常,“你在说谁。”
“你知道我在说谁,你们岑家的研究员和技术员我还没看出来谁不是吃白饭的。”林岑朗边吃边噙着冷笑道。
这话等于是把岑鹤算在一处一起骂了,她一辈子为此耗尽心血,一个学富五车的千金大小姐仅仅因为是Beta就被岑家送进了实验室,为了一个Alpha的妹妹为了整个岑家的Alpha贡献整个青春,被人看作理所应当就算了,研究无进展时还被认为废柴无能,可以说这是她一辈子的痛脚,恶劣如林岑朗,杀人专门诛心。
岑鹤不动声色,面上仍旧一派平静祥和,对这个Alpha儿子宠溺到了极致。跟封建时代的女性似的,一辈子受Alpha压迫,身为Beta却看不起Beta,明知道有岑家基因的Alpha一定会患上信息素暴走症,在怀孕时却仍旧期待孩子是Alpha,怀了几胎发现不是Alpha之后冷漠地狠下杀手,在30岁高龄才诞下一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一个人却对自己的儿子无底线放纵。
只是她这位母亲永远也不会明白理解,为什么养着养着惯着惯着,自己的儿子反倒跟自己越发疏远冷漠,甚至还带着点那么不耐烦的意思,两个人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说不上几句话。难道这就是青春期吗,可是都已经18岁了,她抬眼看着那位已显“男人”形的儿子,只当是自己家的Alpha比别人家的晚熟罢了。
想到这,她努力柔和自己的面目表情,“你放心,后续的药品会源源不断地送上来,你的病总有治愈希望。”
岑朗拿刀叉的手一顿,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怎么,治不好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废人就是个残疾是不是?我这样的Alpha当你的儿子让你觉得脸上无光是不是?你就盼着把我治好好比过那个俞骁,证明你比你那个早死鬼妹妹哪儿都出色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岑鹤蹙眉道,在外面多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对上自己的孩子也是笨嘴拙舌,毫无办法。
“怎么和你妈说话呢”,一旁一直在埋头看报的林国峰终于放下报纸,露出一张宽厚仁和但不怒自威的脸来,眼角和唇边的纹路颇有几分历经岁月沉淀的性感,“她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就把她往龌龊里猜?!”
这位国务卿不管和妻子的关系怎么样,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还是颇为护着岑鹤的。
他说话,林岑朗更不想理,饭没吃两口把东西当啷一放,“吃完了。”
“慢着!”林国峰对这越来越目中无人的儿子也是又恨又无可奈何,“这次会见的是莱国LT集团和BW集团的企业家,LT集团的千金上次你也见过,这次我们作为东道主,你好好招待招待。”
林岑朗把餐巾一撂,似笑非笑道:“您是国务卿还是我是国务卿?您自己怎么样商讨国家大事我管不着,还要让自己儿子牺牲色相?”
“林岑朗!”
“阿朗!”
夫妻二人难得默契地齐齐出声喝道,林岑朗已经淡定起身飘然而去。
林国峰在外呼风唤雨惯了,受不了这窝囊气,咬牙切齿半晌,把火力对准了岑鹤,“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岑鹤斜睨他一眼,脸上表情更不加掩饰的鄙薄,淡淡起身道,“你先把自己身上的泥点子洗干净再说吧,我儿子至少干净。”
阿姨正要去收餐,嗙!地一声巨响差点没把她吓得心脏病都出来,林国峰重重哼一声扬长而去。
坐上车林国峰仍旧一脸阴郁,政治联姻本就如此,新鲜劲儿过去了都是各玩各的,更何况岑鹤只是个Beta,家世再好出身再高,各方面不能与丈夫契合就是不行。若是Omega也就算了,两人彻底标记之后也不存在什么谁会对不起谁的问题了。他所有的情人都被她拉去医院生生将生殖腔割掉,他也没说什么,已经容忍至此,还成天摆着个谱子给谁看。教的林岑朗也愈发无法无天,顽劣得厉害。
想到这他又是从鼻腔中重重冷哼一声,连带着对坐在身边埋头一直漫不经心地玩手机的林岑朗也越发看不顺眼。
林岑朗指尖一顿,简直想把自己颈后和林国峰颈后那颗腺体给挖出来,这样就再也不必从别人的信息素里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轻蔑和不屑了。
岑鹤一进实验室,直奔俞战和应卯的实验操作台,两个人带着护目镜的人抬起头来,眼里尽是熬夜的红血丝,他们已经连续在实验室熬了一个多星期了,各项数据给出的结果都不甚理想。
应卯将一沓实验数据交给她,“你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寻常药物从研发到上市都至少需要十年时间,这才刚拿到样本,靶标都还没确定下来,少说也得再来五年才出得了实验室,还有漫漫的临床阶段等着要去走。”
岑鹤当然知道,她自己也是研究这个的,但理论和科学一对上自己的儿子就不能保持理性,岑显死亡时当时可怕的样子,是她每个午夜梦回时的噩梦,腺体炸成了血沫,浑身的血管都寸寸断裂,平日里那么一个不染纤尘的人死相却那么邋遢龌龊,甚至都没人愿意去为她收尸。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那双眼睛渐渐凝聚起复杂阴郁的影翳,暂时不能让岑家的老东西们得知那样一个人形药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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