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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这其中种种，皆是一理。当今天子今日这首&ldo;劝学篇&rdo;，便是将天下人心中所有种种所yù，一网打尽地端上来，叫天下人都入了这彀中，除此也无处可去了。

新政已经推行一年多了，果然大见成效。真宗心中满意，便有心将科举再行扩大，朝中裁减那些陈年的荫封官，便为的是让出位置来，让天下的有才之士通过科场比试取而代之。中原百年战乱，因此重武轻文，国家百废待兴，自然是诱使更多的人来投入科举之中。也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摆在眼前，天下人才会投入此彀中。

转眼间，真宗登基已经有五个年头了。这五年来，蜀中的动乱早已经平定，辽国数次小规模地侵扰边境，也都被打退，四海升平之余，真宗下旨各地开渠治河，免赋税开荒田，收集各地农桑秘方由户部颁行天下。此时秋收已过，各地均传来佳音，今年稻粟桑麻茶豆等都获得了远胜以往的大丰收。更又喜今年开科取士，取中的王曾李迪等人，文章才华，又远胜前几年的举子。因此真宗也甚是高兴，接受了百官建议，下旨今年的重阳节，与文武众臣，皇室宗亲，在琼林苑举行盛宴，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整个大宴，内宫之中便是由皇后郭氏主持。郭后自一个月起，便早早地开始准备了，安排歌舞酒宴、杂耍百戏、所有的服制、庆贺礼仪等等，固然令得她忙得晕头转向。可是在她的心里，这一个重阳节，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一个月前，御史田锡上表：&ldo;陛下登基五年，尚未立储，请早定国储。&rdo;此后，副相赵安仁、节度使张知白等人，也纷纷上表，请求早立储君。恰是这一年里，老丞相吕端去世，因此上朝中立储之言，较去年时，更qiáng烈了一些。

虽然真宗心中，采纳了刘娥的建议，要慎重行事。但是郭后却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在听到长春殿的杨婕妤已经怀孕的消息时，她更是兴起了qiáng烈的立储之意。

皇次子玄祐自去年开蒙读书以来，郭后昔年在家时也曾经辅导幼弟读书，如今更是每天都要过问儿子的功课，这一年下来，却是不得不遗憾地发现，玄祐天资平庸，任凭名师辅佐，任凭郭后如何严厉督导，不但没有多少进步，反而犯下个胆小的毛病来。现在年岁尚小，倒也罢了，再过得几年，若是象杨氏、刘氏这等宠妃再生下几个聪明伶俐的皇子来，到时候真宗若是疼爱幼子，未必不起争储之心。倒不如乘着现在玄祐现在是无可争议的皇帝独子身份，明正言顺地先将他立为太子，大位早定，方可放心。

因此这一次的重阳盛宴，不但是君臣同庆的日子，对于郭后来说，更是重要。她早已经授意令人拟了几个宴会上必用到的应景之题，做了几首文笔浅近又含意清新深远的诗赋，叫玄祐这几天日夜背熟，到时候在宴会儿当庭赋诗，必在赢得举座的赞叹拥戴。到时候朝中众臣推波助澜，若在重阳宴上，能得真宗一句金口，立玄祐为皇太子，则一切大事定矣!

却说郭后这边思量，另一边，刘娥服侍着真宗出门后，便来到长春殿杨婕妤处。杨媛正懒懒地躺着，听到刘修仪到来，连忙起来相迎。刘娥早已经一步跨入，按着杨婕妤笑道：&ldo;媛妹，你躺着吧，这几日觉得好些了吗?&rdo;

杨媛忙笑道：&ldo;原是我该向姐姐去请安才是，还要劳烦姐姐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rdo;

刘娥笑嗔道：&ldo;自家姐妹，你倒说这种见外的话。你如今怀了龙胎，可是比什么都贵重，还不得好好休息调养才是，我前日送来的安胎药，你可吃了?&rdo;

杨婕妤皱了皱眉头，道：&ldo;这小冤家，生生折磨人呢。这大半个月，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吃了姐姐送来的药以后，这几日才略觉得好些。&rdo;

刘娥握着她的手，柔声道：&ldo;妹妹，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过细想想，这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呢，你就不会觉得辛苦了。&rdo;

杨婕妤将自己的手轻轻反握住刘娥，笑道：&ldo;姐姐，福气是咱们两个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咱们中间，谁有了孩子，都是咱们两个人的孩子。&rdo;

刘娥笑道：&ldo;妹妹，我可不敢当，那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孩子终究是妹妹的。&rdo;

杨婕妤笑道：&ldo;姐姐，若说先怀上孩子的是姐姐，我此刻说出姐姐这话来，姐姐肯依吗?所以，姐姐就不必推让了，除非姐姐认为我是个失信之人。再说，孩子有两个娘来疼，这孩子可不知道多有福气呢!&rdo;这边顺势将刘娥的手拉入被子里，放在自己腹上，笑道：&ldo;姐姐摸摸看，这几日，倒好像觉得小家伙在里面动呢!&rdo;

刘娥骇笑：&ldo;不会吧，才三个多月呢，就有感觉了?&rdo;这边却又俯□子去听，两人又说又笑，话题却都是围绕着杨婕妤腹中的胎儿。

杨媛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是初孕，反应特别大，吐得一塌糊涂，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却又不得不吃着各种补品，简直比药还难吃，性子也变得急燥不安。

自她怀孕起，刘娥便十分关注，一应的饮食起居都亲自一一安置妥当，自己又常常过来看望关照。这一个孕育中的新生命，将两人的关系拉近得更为亲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杨婕妤见四下无人，悄悄地道：&ldo;姐姐，皇后这段日子，可不知道怎么样了?&rdo;

想到那一天，在太后的宫中，杨婕妤被御医告知已经怀孕的消息，郭后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想到戴贵人的儿子忽然夭折，刘娥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便将自己身边的侍女莲心派过来服侍。这莲心乃是吴越王府送来的侍女，可靠得很，断不可能被郭后所收买。

&ldo;可是……&rdo;刘娥轻抚着杨媛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忖道：&ldo;皇后必然不会按兵不动的啊!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呢?&rdo;

一转眼，看到雷允恭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刘娥会意，站起来对杨媛道：&ldo;媛妹，我出去看看安胎药煎得怎么样了。&rdo;

杨媛是何等机警之人，眼角早瞥见雷允恭的影子，当下含笑道：&ldo;一切都有劳姐姐了。&rdo;眼看着刘娥走出门口，雷允恭迎上了去，刘娥掩上了门，忽然整个人松懈下来，软软地躺下。

真累，在宫里生活，有时候不得不这么累。杨媛轻轻地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感觉着那个渐渐成形的胎儿的存在，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不过还好，至少有希望。十几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一切的累，都有了目标。

刘娥走出房门，并不停步，只一径向前走，走过超手游廊，走到西边的院子里，这才停住脚步，沉声道：&ldo;怎么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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