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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25暗潮

张有堂因为儿子能重新听见声音而高兴着，他不知道，就在他带着润生去省城治病的那一个月，小小的张家湾发生了足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安徽为代表的部分地区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并且粮食大丰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中国的广大农村，张家湾的人听到消息也开始跃跃欲试。一开始是个别人悄悄谈论，到后来全村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一些胆大的年轻人甚至已经私下开始商量该怎么承包分组了。

张有堂不在家，副书记张有福是个老好人，压不住阵脚，更何况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民他也是很支持分组单干的。在他的默许下，联产承包的事情在张家湾如火如荼的展开了，等到张有堂回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张有堂又开始坐在炕上&ldo;吧嗒吧嗒&rdo;的抽旱烟，这是他每次有烦恼或者想问题时必做的事情。

润生掀了帘子进窑，坐在炕沿上和他爹说话：&ldo;爹，你别愁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咱也拦不住，咱还是跟着大家伙一起走，把地给分了吧。&rdo;

&ldo;屁话，大家伙都在一起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说分就分，把田都分给个人了，那还是社会主义社会吗！&rdo;张有堂用烟锅子狠狠敲着炕桌。

&ldo;爹，这社会主义不社会主义的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咱们平头小老百姓的，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那就是对国家对社会的大贡献了。&rdo;润生试图说服父亲。

&ldo;你先别国家社会大道理的给我说，你就说说咱们家里，这要分开以后咱家的日子怎么过。这么多年我不用下地劳动，在大队部做做工作，那就是全劳工分，你在队里开开拖拉机，农忙的时候下下地，也挣的是全劳工分，咱全家也就桂香是正经下地劳动的。这要是一分开，润叶就不说了，她是吃国库粮的，咱家我和你妈两个老的干不动了，猫蛋、狗蛋两个小的指望不上，全家六口人就靠你和桂香两个人，怎么办。桂香娘家也就只有两个女人，农忙的时候你这做女婿的不能不帮丈母娘吧。&rdo;张有堂扳着指头给润生分析情况。

润生知道他爹说的有道理，同时他也明白社会大潮是无法逆转的，劝不动他爹，他也没办法。

第二天在店里，润生都有点魂不守舍，不小心还打破了一只碗。田兰看姐夫神色不对，就趁着客人少的时候，拉着姐姐姐夫坐下聊天。

&ldo;姐，姐夫，你们肯定也都听说了，现在大家都在吵吵着分责任组的事，你们家有什么想法？&rdo;这两天为了责任制的事，整个张家湾都人心浮动的。

&ldo;这还真的要往出分啊？&rdo;姐姐虽然也知道这事，可她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个别人闹闹而已。

姐夫叹了口气，&ldo;这事我也知道，我也和我爹谈过了，没谈好。&rdo;

&ldo;姐夫，我知道支书不会同意，原因我也能猜个大概。你经常看报纸，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这是社会大趋势，咱们改变不了，只能适应。&rdo;田兰停顿了一下&ldo;娘已经把村里分组的情况都打听的差不多了，村东头的钱万有家，他们那组是壮劳力最多的，组里的人也都还老实本分，我和娘商量着我们就跟他们一组，你看你们家要不要也和我们一块。&rdo;

姐夫想了想，&ldo;我倒是愿意，可人家能愿意跟咱们一组吗？&rdo;

&ldo;我都想好了，咱两家的情况，要是一开口就说想进人家的组里那肯定是不行。咱可以跟组里的人谈，平时劳动咱们两家都不参与，随大伙干，咱两家一个月各交组里10块钱，一年按十个月交，当然农忙的时候我们也会去搭把手帮个忙，到了分粮食的时候我们和他们一样分。&rdo;田兰把自己的计划给姐姐姐夫说了。

&ldo;你估摸着人家能同意？&rdo;润生觉得弟妹的主意可行。

&ldo;应该能同意，我算过，以他们组里的劳力种那么点田是富余的，加上咱两家的他们也种得了。这分开了就不会像集体大锅饭那样，大家肯定都经心着，到秋收的时候粮食肯定是不愁吃的，可农村人一年到头的也没个来钱处，咱要是加进去，组里各家年终的时候还能分上点钱。他们肯定愿意。&rdo;田兰对自己的主意非常有信心。

&ldo;咱要是这样干的话，一年得交100块呢，咱还不如自己种田呢。&rdo;姐姐有些不乐意。

&ldo;你这就不懂了，咱要是种田就顾不上店子，这种一年田才打多少粮食，咱开一年店能挣多少钱。&rdo;按田兰的本心是宁可花钱买粮吃的，可婆婆不同意，老人家都觉着土地才是根本。田兰拗不过，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姐夫静静地想了会，觉得田兰说得有道理，而且从这一段时间的开店经历来看，经商是要比种田赚钱的。姐夫能听见声音之后就一直在想，他要好好地干出一番事业，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都为他骄傲。

&ldo;兰子，你的主意我同意，我这就回去跟我爹商量，明天我就去跟万有叔他们说去。&rdo;姐夫打定了主意。

&ldo;你先别忙，晚上再回去跟有堂叔说，他八成会同意。我听根生说，今天公社把各个村的一把手都叫去开会了，就是为了各村开春分田的事，说是上面有精神，让随社员的意愿来，干部们不许随意干涉。&rdo;田兰把听来的消息告诉姐夫。

张有堂在公社开了一下午的会，憋着一肚子的不高兴回到家，家里人看他脸色不好，都远远的躲着，不敢触他的霉头。

润叶娘带着孙子、孙女在儿媳妇屋里待着，张有堂一个人坐在炕上，一锅一锅的抽着烟，天黑了，灯也不点。

也不知到了几点，润生点了灯，给他爹端来一碗面，&ldo;这是用店里大骨汤下的面，人是铁饭是钢，你多少吃点吧。&rdo;

&ldo;润生啊，集体要散啦！&rdo;张有堂沙哑着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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